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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1
《千里访古运》连载(十一):沧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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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里访古运》是一本纪实类的文化著作。作者对大运河沿途的考察调研,对人情风土的描写,再现了大运河的风貌。

  作者撰写该书源于她初见国画长卷《京门九衢图》。该长卷对老北京历史文化的记载之详细,工程之浩大,深深感动了她。之后,她参与《古运回望图》的创作。这两部长卷是在领导专家指导和支持下,北京大运河翰林文化开发中心组织制作完成。

  如果说《古运回望图》是用国画描绘古运河全貌,那《千里访古运》则是用笔来描述大运河的沧桑历史。

  此处对《千里访古运》进行连载,以飨读者。

  缘起  

  2002年冬天,作者在北京大运河翰林文化开发中心,意外地看到了刚竣稿的国画长卷《京门九衢图》,该作品完整而形象地描述了康乾盛世时期的老北京二十道城门及风土人情。作者才知道老北京城分为外九内七皇城四二十道城门,每道城门,又各有不同的功用等。

  后来,作者采访了谷建华先生。也正是这次采访,系结了作者和翰林文化开发中心一次合作之缘——继《京门九衢图》之后,翰林文化开发中心又着手系列历史文化工程另一个项目——《古运回望图》的运作,作者即有幸成为这项工程的创作者之一。《古运回望图》是以反映明清时期京杭大运河漕运文化及风土人情为主题的又一国画巨制,画的内容将展现大运河纵跨廿十四个省,两个直辖市的自然全貌。这部作品,无论从经济、人力的投入,还是从作品所表现的内涵及画幅长短,其规模都远远超过了《京门九衢图》,从而也具有更深、更广、更远的历史价值和意义。此作的主创者有刘克宁、刘振源、朱振芳和史慧芳等几位中年画家,他们也是《京门九衢图》的主创人员。如果说他们将用画笔来描绘古运河全貌,作者则是用笔来描述大运河的沧桑历史。

  一如作者生活在北京多年,曾一度不知北京多少道城门、和城门到底都啥样;土生土长老老少少的中国人,一定也会有很多人不知京杭大运河在哪里?有多长?其功用……所以作者要画大运河,要写大运河,不论哪一种艺术表现形式,都是出于同一种目的:让世人记住大运河,珍惜大运河!因为它不仅是一条河流,也是一种文化的载体,它和长城一样,都是中华民族千年文化的结晶。

(《古运回望图》沧州段)

  从天津的三汊河往西北,即是北运河。

  北运河流经的地域是华北平原的北部,从燕山山脉冲下来的淤泥,世代沉积,抹平了许多海滨荒原上的湖沼,成就了平原的坦荡与辽阔,促就京杭大运河把文明写在了华北大平原,但也给漕运带来年复一年的麻烦。特别是元、明、清三代,北运河屡疏屡淤。由于北运河的水源来自西北,天津往通州是逆水上行,加之河床浅狭,不少地方“浅渚涩滩,篙力屡竭”。因此,历朝历代,不得不经常动用大批民工,疏浚北运河

  运河的疏滩工程,多是选在秋末初冬。

  料峭的寒风剥尽了田野里的绿色,也把树梢的叶片扫荡得踪迹皆无。天寒水瘦,北运河几乎干涸见底。往日帆樯林立、百舸争流的水上壮观,如今业已变成裱进季节里的回忆。不过,此时的北运河,却迎来了另一种热闹:成千上万的挖河工人来了,他们或推着车,或挑着担,或拿着铁锨,或搬着草筐,还带来了许多面粉、地瓜和油,还有北方特产大白菜、白萝卜等蔬菜。河两岸,搭起了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庵棚,垒起了一个个锅灶,耸起了一个个或高或低的烟囱,堆起了一个个草垛,也扯起了一根根的草绳或铁丝,上面晾起了衩褥和衣服。紧接着,河滩上便沸腾了:锹、抓钩等工具被一双双臂膀抢起又落下;一锨锨或一铲铲土被掷向岸上,或装进筐里;有人用筐往岸上抬土,有人用独轮车拉土——有人架车辕,有人在车前用绳拉……人身上衣服的颜色各异,人动作的姿态不同,人在说着不同的话,人不同的声音感着一样的劳动号子……整个挖河工地,象一幅动态的劳动画卷,更象一首立体的劳动交响曲。与之相映成趣的,便是岸上静立的窝棚、静静的树、和静静飘逸的炊烟……

(《古运回望图》采风图片)

  提及沧州,忍不住让人想及“沧桑”和“苍凉”之类的词儿,继而会浮想联翩出一种“白骨露于野,行里无鸡鸣”的荒凉竟境——特别是读过《水浒》的人,很容易记起林冲发配沧州的情节,想起草料场,想起风雪夜,想起含冤无处伸的林教头……宋代,这里是流放犯人的地方。即是犯人曾住过的地方,那种自然环境怎样恶劣,便可想而知啦,因为没有哪个朝代的君主会把犯人送到山肥水美的世外桃源!

  历史上的沧州,的确荒凉。

  沧州之所以荒凉,固然因为战乱,固然因为天灾,但更主要的,是因为水——这里是九河的下梢,又濒临大海。每当海潮山啸般涌来时,漫天洪水便似所向披靡的狂兽,所经之处,所有的树木、所有的庄稼、所有的房屋、所有的人,都被抹倒在地,抹成一片狼籍,抹成一派尸骨遍野……海潮退去了,往日生气勃勃的沧州,真的就变成了“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盐碱滩……古漠苍凉,只有顽强的茅草和芦苇,于荒野之上,摇动着手臂,唱着无词的挽歌……

(著名画家戴泽、葛喦观看《古运回望图》画稿)

  沧州水多,水多为患。中国古代封建社会的人们,还不能滋生“人定胜天”的唯物论信念;相反,大多数人却认为只有“神能救人”。神可以是人像,也可以是兽貌,在迷信人的心里,万物都可能有灵性。中国的八卦中,兽为坤像,坤为土,土胜水。所以,历史上,中国人除了喜欢建一些塔或庙来敬一些龙王爷之类的水神外,更喜欢用铁铸的兽类来镇水。最常见的是铁牛,也有虎、羊、犬,甚至还有鸡。后周广顺三年(953年)时,沧州人便铸了一尊体阔近丈、重约四十吨的巨型铁狮,置于运河边上,用来镇沧州的洪水。

  历史上的沧州,因为水,而有了铁狮子;因为水,有了遍野“春风吹又生”的茅草;因为有了铁狮子和茅草,沧州便有了两个别称:长芦和狮子城。

(《古运回望图》采风图片)

  铸铁狮子是为镇水的,可不知何时起,铁狮子却无水可镇了,因为运河里已没有了水,渐渐变成一片河滩,进而连草也长得少了。不但如此,人们吃的水也有了困难——平地里的井,抽不出水来,人们只得跑到运河底去掘井!

  沧州,曾经因为水多而荒;沧州,后来又因为没水而荒。水,之于沧州,简直是个可恶而又可笑的游戏者!古运河,一路走来,曾肥腴了那么多的城市和乡村,却独独丰腴不了沧州,以至于今天自己在沧州都断了命脉。寻找运河在沧州古时的足迹,却也只寻找一尊久经沧桑而又孤独的铁狮子,不知所措而又无柯奈何地站在那儿,看着早已没了水的运河古道……


编者介绍:

谷建华,北京市政协第十届、第十一届、第十二届委员,北京市通州区政协第二届、第三届、第四届、第五届政协委员。北京大运河翰林文化开发中心董事长,大运河翰林民俗博物馆馆长,鸡鸣驿邮驿文化主题邮局•邮票展览馆馆长,东方剑桥瀚林华馨教育集团董事、中国网大运河频道原主编,央广网运河频道原总监。